一家人回到县城,进入县城不久,就看见街上敲敲打打热热闹闹,有人在街上散发饴糖,吸引了一大群的孩子欢呼而去。
坐在骡车中的张巍掀开窗帘看了看,问道赶车的家仆:“这是有人成亲吗?为何如此热闹。”
这家仆笑道:“哪有人在中元节前后成亲的,这是县中新开了一家医馆,医馆主人正在打出名号。”
新店开张,自然是要做些招揽客人的宣传。这种请来锣鼓队敲敲打打,还在街上分发食物的行为,都是那些有一定资本的商家才做得出的。
正因为如此,这么一闹,县中的百姓就知道了新开一家有实力的医馆。
张巍坐在骡车看了看,笑着说:“我们也去凑凑热闹。”
家仆应了一声,掉转骡子就前往新开的医馆走去。
这医馆其实也打了差不多半个月的广告,店主人姓白,带着三个女儿买下一座大宅,然后改造成了前店后家的医馆。
张巍的骡车没有走多久,就在西南街看见了这个医馆。
医馆前面竖了一面杏黄旗,旗子上写着大大的一个‘医’字。这旗子挂的也有讲究,一般挂‘药’字的店铺,只是卖药,不治病。而挂着‘医’字的医馆,则是治病兼卖药。
医馆大门挂着一幅牌匾,上书‘胡家医馆’四个字,下方还有一排小字‘专治跌打骨痛,妇女不适,儿科顽疾’。
现在是营业时间,宅院改造的大门洞开,往里面看去,是一个四方的院子。正对大门的是药房,一个女伙计正在柜台后捡药,几个面露病色的人拿着方子在排队。
药房的左右两边就是坐堂了,坐堂的大夫就在这里诊病。其中一边的门关着,可能就是看妇科病的。
张巍和小倩在门口张望一番,门口的一个伙计看了他们两眼,就问道:“两位可是来瞧病?”
张巍摇了摇头,说:“不瞧,就是来看看。”
这伙计点点头,然后转身从身后的箱子里取出一包东西说:“这是消暑散,回家泡水喝,可以消暑退热,不要钱的。”
张巍接过来一看,这小小一包的东西,用蒲叶包着,估计就是类似于凉茶一样的东西。这玩意在这个时候可是有用的紧。
只此一招,就让张巍对这个医馆好感大增。就算他们有做营销的嫌疑,但是这种营销是对百姓有好处的。
张巍接过药包,对伙计说:“替我谢谢你家东家。我是张家张巍,贵东家要是有空,可以来我家坐坐。”
张巍报完姓名,这伙计眼睛一亮,马上就说:“原来是张秀才当面,我一定会转告我家老爷的。”
张巍笑笑,然后就带着小倩就要离开。
就在这个时候,忽然前方传来一声哭喊声,张巍抬头看去,却看见前方人群骚动,两个汉子抬着一块门板,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。
在两个大汉身边跟着一个女子,这哭喊声就是这女子发出来的。而在那门板上,则是躺着一个昏迷的老妇。
众人一看这仗势,自然明白了几分,这是有人突发疾病啊。
跟着张巍说话的伙计一看,脸色也严肃起来。他马上对身边的人说:“快去请姑姑出来,有急病。”
说完,他就迎了上去,对着跑来的大汉说:“快将人抬进去。”
遇见这样的事情,本想离开的张巍也停下脚步。转头看向了医馆。
此时医馆坐堂的门打开,一个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。
女子穿着一身白裙,头上扎着白布将发丝全部绾起。鹅蛋形的脸上眉如柳叶,明亮的大眼睛下是粉白的面颊,薄薄的嘴唇轻轻抿起。
她提着裙子,快步走了出来,然后飞快的看了一眼这老妇人。
这老妇人嘴唇紧闭脸色发青,眼珠子在眼皮下乱动,双手紧握,双脚蜷起。全身正在微微发抖。
这女大夫秀眉皱起,然后伸手握住了老妇人的手,开始给她诊脉。过了一下,她开始问道:“她发病多久了?发病前吃了什么?以前可有顽疾?”
她的声音清婉动听,不过现场的人可没有功夫仔细享受。
跟着老妇人身边的年轻妇人则是哭哭啼啼,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女大夫的话。
这个时候,其中一个抬门板的汉子一声暴喝:“哭!哭丧呢?我娘还没死!她在家发生了什么,你倒是说话啊!”
这一声暴喝,立刻吓得这哭哭啼啼的妇人停下了哭泣。然后脸上就露出一阵迷茫的神色。
这女大夫一看,立刻生气的说:“你喊什么喊?她心急情焦,心中惶恐,被你这一吓,乱了心智坏了精神怎么办?”
她严厉的说话,让那大汉微微缩了缩头。然后就看见这女大夫双手抱住了那女子的脸颊,然后用手指肚轻轻的按摩她的额角,口中轻轻的说:“你别着急,慢慢想一下,这老人家发生了什么事?”
神奇的事情发生了,这被吓得有些迷茫的女人忽然就反应过来了,她的眼泪一下又流了出来,她抽泣的说:“我也不…不知道啊。我只是转身去织布,然后…然后就听见噗通一声,婆婆…婆婆就倒在地上了。”
女大夫继续给她按摩,口中柔声说:“别着急,慢慢想,还有什么?”
这女子想了一下,然后说道:“她跌倒的时候,水瓢打翻了,是不是喝了水?”
她泪眼汪汪的说,似乎只能想到这些了。而她身边的汉子一下急了:“你这个婆娘有什么用?我们兄弟在外做工养家,你连婆婆都照看不好,喝水,喝水能喝出病来?”
这女子被丈夫一骂,又委委屈屈的哭了起来。
女大夫瞪了那汉子一眼,不过她紧锁的眉头却是解开了。她说:“应该就是喝水造成的,如今暑热,老人家可能想要喝些凉水消暑。只是从井中打来的井水,或者放在水缸的水有时候会太凉。
这一冷一热相冲,老人家体质又弱,身体突发痉挛也是有可能的。”
她这样说,其实就是在给这大汉解释,让他不要怪自己的媳妇。
然后她从怀中取出几根银针,对着老妇人的身体各处就扎了过去。扎完,她对着伙计喊了一声:“黄芪,端来一碗消暑汤。”
那给张巍药的伙计应了一声,连忙去端来一碗黑褐色的汤药。
女大夫解释说:“这是消暑汤,是用消暑散加热水泡出来的。”
说完,她就将这温热的汤药给老妇人喂了下去。
说来也快,这汤药和针灸同时这么一使劲,这老人家就缓缓的醒来了。
她一睁开眼,就看见自己的儿媳妇在哭哭啼啼的,立刻就恼了,挣扎着握住儿媳妇的手说:“你怎么哭了?是不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又欺负你了?”
众人一看,皆是笑了起来,那大汉此时也烧红了脸,摸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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